在前不久人社部、最高法聯合發布的新就業形態勞動爭議典型案例中，案例6“如何認定網約家政服務人員與家政公司之間是否存在勞動關系”，讓家政企業的用工模式和法律關系等問題受到關注。

家政服務人員可以只為一個家庭提供服務，也可以同時為幾個家庭提供服務。當前，家政服務企業運營模式主要有三種，即中介制、會員制（準中介制）、員工制。不同模式下家政企業與客戶家庭和家政服務人員之間的法律關系不同。

其一，中介制，即家庭和家政服務人員通過職業介紹等中介機構提供中介服務，客戶家庭與家政服務人員經平等協商后直接建立雇傭關系，中介機構收取一次性服務的中介費用。此種情況下，中介機構與家政服務人員形成一次性的職業介紹服務關系，主要適用關于職業中介和民法居間合同的有關法律規定。

其二，會員制，也被稱為“準中介制”，即從事家政服務的機構招募家政服務人員為會員，為其提供培訓、糾紛調解、職業介紹等服務，會員需每年交納會費作為獲取服務的對價。家政服務人員在經服務企業介紹到家庭工作后，與客戶家庭直接簽訂服務合同，建立雇傭關系，工資由家庭直接支付。家政服務企業不是服務合同的主體，客戶與家政服務人員之間的糾紛由其自主解決，家政服務企業按照合同約定可予以協助。此種模式下，家政服務人員和家政服務機構之間形成比中介制更為穩定的職業介紹和職業培訓關系，但二者之間主要適用的仍是有關職業中介和民法居間合同的規定。

其三，員工制，員工制家政服務是我國促進家政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的一個重要內容。根據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家政服務業提質擴容的意見》的界定，員工制家政服務是家政服務企業直接與消費者（客戶）簽訂服務合同，與家政服務人員依法簽訂勞動合同或服務協議并繳納社會保險費，統一安排服務人員為消費者（客戶）提供服務，直接支付或代發服務人員不低于當地最低工資標準的勞動報酬，并對服務人員進行持續培訓管理。家政服務企業招聘家政服務人員作為其工作人員，進行培訓并派遣到客戶家工作。該模式下，企業與符合確立勞動關系情形的家政服務人員簽訂勞動合同，適用勞動法律法規；與不符合確立勞動關系情形的家政服務人員簽訂服務協議，適用民法有關規定。此種情況下，客戶家庭與家政服務人員的權利保障較好，家政服務企業承擔的責任也較會員制和中介制要大。

近年來，“互聯網+家政”得到進一步發展。根據前瞻產業研究院報告，2021年我國家政服務用戶線上滲透率已達71.4%，互聯網家政平臺月活用戶規模達到2919萬人。前述三種家政服務業經營模式在網約家政服務中均存在，與線下家政服務的主要區別是家政服務需求方與家政服務人員的匹配在線上完成。

此次發布的案例6中涉及的就是一家員工制互聯網家政企業。正如案例分析中所談到的，宋某與某家政公司均符合建立勞動關系的主體要求，同時，家政公司對于宋某實施全面的勞動管理，具有很強的人格從屬性、經濟從屬性、組織從屬性，屬于應當簽訂勞動合同的情形。

實際上，無論是否采取“互聯網+”模式，員工制家政服務企業都應按照原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印發的《關于確立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和最高人民法院印發的《關于為穩定就業提供司法服務和保障的意見》精神，根據用工事實和勞動管理程度，綜合考慮勞動者對工作時間及工作量的自主決定程度、勞動過程受管理控制程度、勞動者是否需要遵守有關工作規則、勞動紀律和獎懲辦法、勞動者工作的持續性、勞動者能否決定或者改變交易價格等因素，不斷規范用工管理。符合勞動合同簽訂情形的，應依法簽訂勞動合同；不符合確立勞動關系情形，但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企業勞動管理的，應在簽訂書面協議明確雙方權利義務的前提下，依法保障其公平就業、報酬支付、勞動安全衛生、職業傷害以及參加社會保險等方面的權利。

（作者為中國勞動和社會保障科學研究院勞動人事爭議研究室主任）